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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洋缘
发布时间:2007-12-04 00:00:00   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   信息来源:暂无   点击次数:5

1952年院系调整后,我的工作岗位变更频繁。先是代表东吴法学院作停办高校的结束工作,而后转业到华东速成实验学校去任教,该校改组后又进入交大,在工农速成部教数学。过了一年多,交大要内迁西安,我面临着两种选择:一是合并到同济去,二是自选一所中学。

当时交大工农速成部的负责人是陈永丰老师,他常来听我的课,话得投机,成了忘年交。因为同济离我家太远,他劝我选择南洋中学。他曾在南洋教过多年化学,认为此校校风好,出人材,校长王培孙又是位忠厚长者……于是我选择了南洋。不久,调令一到,我就跨进了南洋校门。

广阔的操场、小桥流水、绵延而又曲折的一排排校舍、竹篱代替的围墙、篱笆小洞里还可买到便宜的点心,校外是农田、农舍、野店……南洋的环境确实迷人。至今,这一切还常常在我的梦境里出现。

初到南洋,还是教数学。当时南洋还是私立学校,按授课钟点计酬。新教师授课不多,我觉得很轻松,与同组的张敏智、莫春祥、裴勋、杨德芳等老师也相处得很好。

教中学生与教工农干部大不一样。但我很快就适应了新的教学对象。我上课既喜欢聪明好学的同学,也喜欢有点顽皮捣蛋的学生。顽皮学生控制得好,反可增加课堂的活泼气氛。记得教初中数学时,班上有位成开龙同学,手不停,口不停,十分调皮,但他并不笨,也不坏,我用激将法与他取得了默契,每堂课末尾请他上黑板演算或评论别人演算的结果。我把他当作“底线”,他会了,别人一定也会了,我也就安心了。今天,这位成老先生也该六十开外了吧,未知他还记得当年情况否?

教数学不到一年,校长魏行之、语文教研组陈子彝先后找我谈话,要我转教语文。原来陈子彝老师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的入室弟子,与我的老师王佩铮是同门,他们之间已经互通消息,认为我应该转教文史。师命难违,我于是改教语文。在此过程中,图书馆里的葛啸庵老师也来“考验”我一下,要我帮他整理古籍一周。葛老师是一位忠厚淳朴而又脾气古怪的老人,在这一周里,我又找到了一位“忘年交”。

开始教的是高一语文课。有一件事印象很深刻:当时的区教育局长骆泽民同志连续在我班上听了一个多学期的课,除作文课外每节必到。这对我来说既是鼓励,也是鞭策。

当时语文组里的老教师很多,正是我学习的好机会。我发现他们的教课特点是个性化很强,善于发挥自己的强项,使课堂变得有声有色。比如杨颂华老师的朗读,得自唐文治的真传,回肠荡气,一读百通。每逢公开课,杨老师往往一读惊四座,令人钦慕不已。于是我考虑自己的“强项”何在?——在于“博闻”,涉猎面较广。自忖若广采知识化、趣味化的教材融入授课之中,或许能突出我的教学个性。我为此奋斗了一段较长的时期。

后来我动摇了。我发觉同教高三语文的潘超玉老师,上课质朴无华,讲究“稳”和“准”。同组的刘瑞祯老师也以简洁明快著称,强调课堂上不讲一句废话。他们的教学效果也很好。难道我是哗众取宠了?加了不少调料的菜肴也许反不如原汁原味的好吃!我思忖再三,决定要以“摊得开,收得拢”为努力目标:摊开来要绚丽夺目、美不胜收,收拢去要反璞归真,不留赘余……

在那强调阶级斗争的年代里,想要专门致志搞教学,原是一种奢望。平日城,或左或右的“折腾”,已经白耗了不少人的精力;不幸,又一场杀伤力更大的“文化大革命”终于来临了。不少老师被赶下讲台,我也是其中的一个。一切美好的设计、理想,都化作了泡影。漫漫“文革”不仅摧残了南洋中学的近百年基业,更以无知和愚昧毁了一代青年。

待到“文革”结束,我重新走上讲台之后,渐渐地我又看到了光明。我发觉文革摧残了南洋,但摧残不了南洋。在十年长夜里,有一批老师正支撑着南洋,文革后他们更成熟了,更坚强了,他们将是中兴南洋的脊梁。

其后,组织上安排我担任南洋的行政工作。其实搞行政是我的弱项,非常惭愧,在重振南洋的过程中,我出力甚微,而当时各教研组、年级组的骨干老师们才是真正的英雄。记得在南洋最后一年岁月中,由于社会工作太多,连语文组也照顾不周,全仗李晓梅等老师顶着,至今还留下说不尽的歉意。

19551983年,在南洋呆了近30年,最甜蜜的记忆是课堂、是教研组会,一张张笑脸、一场场争辩,历历在目,宛然如昨。除了甜蜜的记忆,还有深深的愧疚:由于浅薄和低能,工作不能尽职,有负组织的重托;由于政治认识上的幼稚,对某些同志有过“伤害”,每一念及,犹感于心不安。

这就是我的“南洋缘”。